| 作者／潘澤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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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的夜裡時間過的非常慢，一秒一秒的數著，電子節奏聲在夜裡顯得非常清析；守在病床邊的我並不能代替父親的任何病痛，只能陪伴著他，一秒一秒的度過。我的父親，他那天走了，平安的走了，看著他的身驅，我心理很酸，眼框很濕，但心情如湖面般的平靜，因為我知道他去哪裡了，而且有一天我也會去，我們還會再相見。 「做人窮沒有關係，要有骨氣……」 我父親是大家眼中的老芋頭、老榮民，這句話是老爸常教訓我和哥哥的做人道理，父親為人正直、雖然家境不富裕，但也從沒讓人瞧不起；不是個流氓，但管理個大市場也讓流氓地痞心服口服。我兩歲時母親過逝，父親一手把我們帶大，燒菜洗衣、縫縫補補，樣樣經通，就這樣他有忙不完的事情，不斷盡他父親的職責。 父親是個職業軍人，他雖然退伍了，總還是帶著軍人的本色，很少跟我們小鬼說說笑笑，一直到我念高中他才開始沒 K 我，是我塊頭大了，經得起幾拳了，打起來也不那麼怕痛了。 從小到大很少感受過他的愛，他也不會表達自己的感受，就只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；高中以後我開始有自己的生活圈，父親有他的牌友、老兵，跟他的交集就越來越少了。
「吃飯了！」
「幫我買包煙！」 每年每一天的基本對話，也很少會再多說些其他的，六、七年都是這樣，雖然生活在一起，彼此確是非常的陌生。 終於有一天我信耶穌了！耶穌教人要有愛心！做有愛心的人！我常常到教會愛別人，關心別人；卻有一天我才發現，那其實應該是最愛我的人「父親」，我卻不知道要如何愛他！更多的爭吵，更多的爭執！讓我很難過，但我卻無法改變什麼，我想父親一定也很難過，但不知如何表達。 「是胃癌，這開刀的結果割掉了三分之二的胃，有擴散，要做化療，可能拖不到一年。」 榮總主治醫師的一番話，我的外表很冷靜，心裡卻反複著思考著，我能做些什麼嗎？守在父親病床邊，我不知道說什麼，我不知道該和他聊些什麼，一個跟我相處這麼久的人，當彼此想要真心相對，卻如此的遙遠，我真的真心愛過我父親嗎？ 「這是我的好朋友……這是我去的教會……這是我最愛玩的吉他……爸你看我畫的東西……」 有開始總比沒有好，我開始讓父親重新認識我，我也盡可能去了解他，辭去工作陪著他在家與醫院中奔波著，帶他去我常去的地方，父親雖然還是常去打麻將，但是我和父親的情感有了許多的改變。 「你是天使派來照顧我的……」 這是父親最後的一次住院，我們在急診室等了三天還沒排到病床，在急診室我沒有地方睡，每天晚上就在父親的身旁睡，父親把身子靠在另一邊，好讓我的大頭有地方趴，第三天一早父親跟我說這話……。 「爸我跟你講聖經故事」、「我彈的這首歌是詩歌ㄛ」……在病房中漫長的日子，反正沒事，總要找些樂子，吉他的演奏功力在那裡彈的爐火純青。 有天父親受洗了，也成了基督徒，他把一些隨身的平安符丟給了我，父親也會禱告，他沒有了許多的憂慮，我不知道上帝跟父親說了些什麼，不過父親很平安，心情也很滿足。 「到底有沒有安寧病房，排了這麼久！」又開罵了！雖然進了病房，父親卻很少為身體的不舒服吵鬧！但為了讓我有舒服的陪伴環境，喋喋不休，護士、醫生常被罵到臭頭！但始終我們沒有排到。 人生其實很短暫，那一年的時光，比二十多年的相處來的更快樂，更有意義。 我父親他走了，他平安的走了，我知道他去哪裡了，而且有一天我也會去，我們還會再相見，在主耶穌那裡。 愛你的父親嗎？讓他認識你，也真實的去愛他，不要等到最後，愛要把握時間讓他知道。 願你有個快樂的父親節。
澤宇 2001.6.28
作者介紹：本文作者為基督教台灣信義會板橋福音堂會友，服務於網路科技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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